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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  熱,我的意識已經燃燒殆盡了,身體感官完全失效,像是沉在無溫度的水中,如夢似幻,無法感覺到周圍空間的存在,但是還有一種知覺在噬咬著我。

熱度。

牠死命的咬著我的意識,提醒我的靈魂還沒出竅,這隻水蛭慢慢的吸乾並摧毀我殘存的意志。

  不行,我猛地坐起,大吼一聲想打起精神,突然發現,我連大喝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  滴、滴、滴,中午十二點,生命跟著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。

我奮力撐開眼皮,原來我躺在床上,我家的床上,房間內的景物逐漸聚焦清晰,眼角似乎督到45這個數字。我不是被外星人綁架,也不是喝醉酒被誰給送回家,只是,在半昏厥之前的事,我已經不大記得了。

就跟上述兩種情形差不多。

若要說我還記得什麼,今年是2032年,地球的平均溫度已經上升到攝氏19度了,想我讀國中那時,平均溫度也不過15度上下,真希望有個后羿可以把那該死的太陽射下來。

看起來不起眼的四度C,就足以崩解我們所認知的世界。

住在赤道的人不用多說,死的比翻書還快,接著就是貧窮的落後國家,糧食作物根本無法在乾旱炎熱的土地上生長,糧食來源斷源,貧窮的人當然首當其衝,僅僅十五年間,世界人口就驟減三分之二,當然,有些是死於異常氣候的天災。

事情越演越烈,現有的存糧有增無減,雖然氣溫高的嚇人,但是大家仍不願意坐以待斃,於是人們發揮最原始的本能,搶。

開始只是國內的爭亂,到後來就出現有組織性的強盜,戰火往他國蔓延,人殺人的結果,人口再度減半,全球總數不到十億。

在溫度與海水雙重威脅中,存活下來的人類,已成了稀有動物。

 

依我現在肚子餓的程度來判斷,人吃人是很有可能的,求生本能遠遠超越了理智。我已經十天沒出門,乾糧也早在兩天前就吃完,如果再不喝水我就真的要命喪此地了。

回想十天前的事,我大腦劇烈疼痛。

日頭西落,我外出碰碰運氣,看可不可以找到一些雜草。空氣熱的要燙傷我的鼻腔,空無一人的馬路上飛沙走石,簡直是西部電影中的荒漠;人行道上躺著幾具不能吃的乾屍,看起來比烤乾的雞爪還令人倒胃口,一隻黑貓在屍體附近徘徊,牠發現了我,一直盯著我看,說不定牠正在打量我身上哪一部位好吃,目光之冰冷讓不禁我打了寒顫,像是隨時要撲上來的餓虎,於是我快步離去,走了一段再回頭,那隻貓已然消失。

太陽慢慢沒電,天色逐漸暗下,溫度總算降下了一些,但只需一個夜晚,太陽船上的拉就會由冥界的死亡中重生,繼續用祂的火焰懲戒地球上貪婪無厭的人類。

沒有路燈的夜格外漆黑,本來還有星空點亮夜空。但淒涼的氣氛招來了夜雨,夜雨毫無保留的傾倒下,溼冷的空氣,淒涼中的淒涼。附近碰巧有市場空地可供躲雨,雨勢很大,看來一時三刻走不了。

水簾後,一個黑色物體走近,是什麼?是方才那隻貓。他優雅的在我身旁坐下,抬頭看了我一眼,又轉頭看雨,或許牠也在想雨何時會停。

我往裡頭探險,貓沒有跟過來,沒有攤販,只有地上的水溝跟我皺眉頭,環繞四周,猛然看見一個攤販,左邊擺著寫了字的招牌,顧攤的是位老先生,黑暗遮掩不住他臉上的笑意,他熱情的招手,我確定身旁都沒其他人後,才慢慢走近。「我等你很久哩!」他劈頭說道,「坐、坐!」表情像是要給孫子糖吃的爺爺,剛才在黑暗中沒看清招牌,坐下才看清,上頭寫著「鐵口直斷」,看那墨跡似是老先生自己寫的,我對算命沒興趣,於是對他說:「我要走了。」,「等一下!我知道你想算什麼。」說完,他自顧自的算了起來。

真是拿你沒辦法,反正下雨也無處可去,還是乖乖的坐回位子上,只見他手中東西不停轉換,看得我眼花撩亂,我索性轉看外頭,希望不是想敲我竹槓。鐵皮外的巨大的灰色溜滑梯上,雨滴簇擁向前,順溜而下。

「算好了。」老先生扭著脖子說,發出「咔 咔」兩聲,他在紙上寫下那句話給我,他將攤子收起,準備離開,並沒收錢,也沒解釋,「後會有期。」他轉身走出空地,「什麼意思?」我追問道,寂靜的街道傳來宏亮的笑聲,「天機不可洩露也。」他丟下這一句話,留下滿腹疑問的我。

雨不知何時停的,似乎只是他用來困住我的幻術。

 

我餓的昏過去,當時應該抓住那隻貓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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